声 - 2
我的房子是在一个小山的山腰,恰恰在一个较大的森林的边缘,在一个苍松和山核桃的小林子的中央,于折断了它们的柔弱的肢体。
在这一个夏天的下午,当我坐在窗口,鹰在我的林中空地盘旋,野鸽子在疾飞,三三两两地飞入我的眼帘,或者不安地栖息在我屋后的白皮松枝头,向着天空发出一个呼声;一只鱼鹰在水面上啄出一个酒涡,便叼走了一尾鱼;一只水貂偷偷地爬出了我门前的沼泽,在岸边捉到了一只青蛙;芦苇鸟在这里那里掠过,隰地莎草在它们的重压下弯倒;一连半小时,我听到铁路车辆的轧轧之声,一忽儿轻下去了,一忽儿又响起来了,像鹧鸪在扑翅膀,把旅客从波士顿装运到这乡间来。我也并没有生活在世界之外,不像那个孩子,我听说他被送到了本市东部的一个农民那里去,但待了不多久,他就逃走了,回到家里,鞋跟都磨破了,他实在想家。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沉闷和偏僻的地方;那里的人全走光了;你甚至于听不见他们的口笛声!我很怀疑,现在在马萨诸塞州不知还有没有这样的所在:
真的啊,我们的村庄变成了一个靶子,
给一支飞箭似的铁路射中,
在和平的原野上,它是康科德——协和之音。
菲茨堡铁路在我的住处之南约一百杆的地方接触到这个湖。我时常沿着它的堤路走到村里去,好像我是由这个链索和社会相联络的。货车上的人,是在全线上来回跑的,跟我打招呼,把我当作老朋友,过往次数多了,他们以为我是个雇工,我的确是个雇工。我极愿意做那地球轨道上的某一段路轨的养路工。
夏天和冬天,火车头的汽笛穿透了我的林子,好像农家的院子上面飞过的一头老鹰的尖叫声,通知我有许多焦躁不安的城市商人已经到了这个市镇的圈子里,或者是从另一个方向来到一些村中行商。它们是在同一个地平线上的,它们彼此发出警告,要别个在轨道上让开,呼唤之声有时候两个村镇都能听到。乡村啊,这里送来了你的杂货了;乡下人啊,你们的食粮!没有任何人能够独立地生活,敢于对它们道半个“不”字。于是乡下人的汽笛长啸了,这里是你们给它们的代价!像长长的攻城槌般的木料以一小时二十英里的速度,冲向我们的城墙,还有许多的椅子,城圈以内所有负担沉重的人现在有得坐了。乡村用这样巨大的木材的礼貌给城市送去了坐椅。所有印第安山间的越橘全部给采下来,所有的雪球浆果也都装进城来了。棉花上来了,纺织品下去了:丝上来了,羊毛下去了,书本上来了,可是著作书本的智力降低了。